記錄:吳玉璇、吳英頡、謝宇程
宇程:請問台灣目前的創投風氣、運作、環境上軌道了嗎?創投在帶動台灣的新創事業、經濟活力上,成效如何?創投與一般銀行的投資模式有何不同?創投一般而言是否會幫助創業者,甚至與之形成緊密夥伴關係?目前做到的情況如何?
林群倫:
台灣於二十多年前開始興起創投,中國近十年也很興盛。台灣的創投有著幾波的漲幅,從李國鼎時代的第一批創投有著許多的成功投資經驗,到2000年的網路泡沫開始衰弱,然而2002年的人類基因解讀計畫後又走了一小段的高點,但是2008年Leman Brother的金融危機又進入了低點。而生技產業此重點產業,台灣已經發展了二十年,終於在最近這一兩年中,開始有起飛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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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投公司本身的資金是由董事們所提供,因此長線投資下花了十年的時間,大家期待著最終資金是否可以有倍數的回收。但商場如戰場,瞬息萬變的企業經營下沒有人可以確保投資是一定獲利。在台灣,部分創投運作的模式是單純投資後期待利潤回收,不需擔任董事協助公司成長,因此也有更多的心力投資更多的公司,這樣的方式是避免後管的成本太大。但是這樣的運作模式只在大環境很好的狀況下,創投才容易享受豐厚成果,好比以ICT產業為投資的標的者,更是過去創投成功的主因。
然而,近年美國的天使投資人俱樂部〈Angel Club〉盛行,盛行的因素在於投資人多成功而有企業經驗的創業家,不僅出其資金,更用其經驗、人脈、知識幫助創業者。最近台灣有些大老闆也效法美國天使投資基金或創業育成基金的模式,集合起來一起作投資,但他們可以投注的心力與時間卻不夠充裕,因此需要更多的產業人士或創業家來幫助企業的開拓與生存。例如西雅圖〈Accelerator Corporation〉、紐約皆有曾擔任大藥廠 CEO或 BD Director後來則轉任輔導新創生技公司的創投,如此一來使得受輔導企業大幅提升經營績效。
台灣創投許為企業集團給予資金所設立〈Corporate Fund〉,運用公司的資金轉投資創造收益。像如此的創投公司,大多投資與母公司具有互補性的新創事業,由於有母公司龐大資源輔佐,因此這類創投所投資的新創事業成功率提升不少。
最後,美國近期有許多發展良好的育成創投〈Incubation Fund〉,除資金外,還提供新創企業營運上的建議、協助。這樣的模式在台灣仍處萌芽階段──App產業就有個例子,之初創投 〈AppWorks〉。我在上騰生技顧問的投資案件中,有一兩個案子也是很像育成模式的投資,對創業者也有較積極的協助。這樣的方式也許會讓投資的成功機會增加,但是會使得投資後續管理要花上更多的時間。
以我自己為例,因為我投資了一個公司,此公司的技術從美國技轉到台灣,原美國發明人來到台灣擔任技術長,而我目前「跳下此公司」參與經營,成為該公司 Business Development部門的 Director ,常與研發部門、臨床實驗部門密切合作。當我的角色不再只是「金主」,而是營運者之一,我必須要向各部門的主管解釋並討論我的策略和想法,各部門的決策者都有權利檢討我的判斷。
如果不必跳下去做,創投代表常常就只是在董事會中有一席,提出「邏輯上」對的營運建議,但這些建議多為概括性的策略,執行技術面的困難等細節我們很難可以全盤性的考慮周全。事實上,不參與經營公司的董事〈包括創投代表〉所做出的決策與意見,到底是對是錯,很難說。有時候好的意見會被執行團隊做壞,有時壞的意見也有可能被厲害的執行團隊修改到正確的方向後,竟然出現好結果。所以,創投如果都沒有下來玩一把,怎麼能說服創業家你可以 coach他們呢?
宇程:請問創投人才,需要怎麼樣的培育及其背景?目前台灣教育領域〈尤其針對大學與研究所〉,對台灣投資〈包括創投界〉,培養人才的成效是否良好?對欲進入此領域的人才來說,可以如何有效及早的準備?
林群倫:
創投公司一般規模不大,上騰生技顧問在國內投資生技的創投已屬規模較大,而其中經理人一共才五位,其他較小的創投則只會有一 ~三位經理人。
政大與交大在創業投資與風險管理的部份有一些不錯的課程,有志創投的學生也可以多加利用課餘時間旁聽。除此之外,我也曾在國外短期進修EMBA課程,但總體而言,許多教授雖然有所學術研究並且也見多識廣,但他們並未親身投入創投,很難明白創投真正的營運模式,加上生技專業養成不易〈產業 know-how 除了技術,還有臨床法規、專利策略、保險機制等〉,更是難讓教授實際教會學生如何做好「生技創投」。在學校中,要找到完整的個案資料,作為探討與分析,事實上也很不容易。所以,我認為若想進入創投領域,應盡早接觸產業與實務接軌。
宇程:關於生技產業,有一說認為,台灣沒有〈未來也難有〉大型製藥廠,故生技產業培育的人才發揮將有所侷限。因此,台灣的生技人才可以及早接觸農業〈包含穀物糧食、花卉栽種、養殖畜牧〉等領域,也正因此領域台灣基礎深厚,沒有太大發展上的必要瓶頸。您們認為針對此說,看法〈尤其關於生技的突破點〉是否正確?
郭開文:
說台灣沒有〈或不能發展〉製藥業,或甚至應該放棄發展,並不全然正確。台灣仍有規模不小的藥廠,但主要的業務以製造學名藥為主,研發為輔。藥廠在我們生技業算龍頭產業,因為容易帶動其他周邊技術的發展,好比儀器、耗財,主要也是僱用博碩士等高學歷人才的產業。台灣若要發展默克、GSK 那種巨型規模的藥廠,當然並不容易。但是若因此就說沒有機會發展製藥,也許過為武斷。
林群倫:
這是一個相當有意思的問題,也常有人問起:台灣每年泛生技相關科系畢業的碩博士產出11,000人,但是有那麼多工作機會可以提供給本科系畢業的人嗎?問題中提到,也許農產或漁牧是一個方向,這也許值得去規劃。
好比石斑魚養殖,先前政府與對岸協議開放石斑魚的貿易,以嘉惠養殖業者。其實業者對於這件事並不領情,因為漁民在沒有開放政策之前的情況下,早已經安排好民間的養殖系統到最終配銷的網絡。一旦自由貿易協議生效,網絡打亂,反而會蒙受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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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更為白話,台灣農業的困境在於無法達到企業化經營的規模,因為大部分都是小農以傳統方式經營。但想要讓更多學生或年輕人投資農業也是一大難事,少數學院出來的能有真正的務農能力,真正的農業知識都在農民身上,偏偏較傳統的農民,在經營的思維上不擅長創新、建立自己的特色,更難以整合科技研發、運輸銷售等產業發展模式。
沒有培養出長遠的規劃,並忽略差異性的重要,一旦發現什麼有利可圖便一窩蜂栽種,而最終的結果就是大家都沒有利潤 ──火龍果就是個好例子。本來在彰化地區,某農村曾經一度高度發展葡萄種植和紅酒釀造,已有一些成果。但那時候,因為農民發現火龍果價格較高,就一窩蜂搶種,甚至鏟掉葡萄園。在一段時間之後,大家種的火龍果都收成上市,價格立刻崩跌,沒人得到好處。
現在的當務之急,在於要讓有創新能量的年輕一輩,與有專業知識的農民緊密合作,讓雙方的能力與知識相輔相成,形成一個跨領域的農業再生活動──農民提供他們的農業知識,而擅於行銷或者是投資管理的年輕人來與他們合作,若真達成,想必台灣的農業終能享譽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