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部長：不擅長讀書的學生，就要更努力更拼命讀書，這樣對吧？

    從有記憶以來，志明就在學校知識科目的學習上，始終表現得有些差強人意。他沒有特別討厭哪一個科目，也從來沒有喜歡哪一個科目。無論什麼時候考試，他沒有吊車尾，但是也從來沒有前幾名。他沒有特別接觸音樂、體育、繪畫，也談不上對這些項目是否有長才。

   

    在志明考高中的時候，他仍然不擅長在考卷上寫出正確答案。在數學那堂考科，他甚至提早了十五分鐘交卷走出考場；不是因為太快就寫完了，而是因為太多不會寫。為此，他到家後挨了父親的一個耳光；他父親顯然也為過去的努力缺少成果而感到極度懊惱。

    志明的父母終於開始思考讓志明就讀職業類科的可能性了。然而，過去國中的三年，志明並沒有實際接觸技術教育的經驗，對各種職業科系內容也一無所知。最後，他們認為志明可以讀餐飲管理。這個決定其實並沒有很明確的來由；某種程度也許是基於志明在國三時，愛看一部叫做「中華一番」的漫畫。於是志明有點誤打誤撞地進入了某某工專餐飲科。

    某某工專本來應該也沒有很糟糕，但是它熱衷於改制「升等」，對教學方向、品質、定位，造成相當大的扭曲。我驚訝於他必需背二十種胺基酸的化學名稱。我以為他應該要花多些時間練習作菜，但事實上他熬夜通常是在罰抄考卷。在五年之中，志明花了兩個學期，在建教合作的飯店實習。不客氣地說，那不是實習，而是典型的廉價勞工。

    不對的學生，不對的教師，用不對的方法，上不對的課目，整個教學都亂了套 -- 而志明本人，或是他的父母，都沒有看出來一個明顯的事實：「志明沒有學到東西。」就這樣五年過去了，他沒有愛上做菜，實作課所學到的程度，不一定比「有興趣的一般人」更專業一點。在2012年三月，我在志明的臉書上看到這樣的一句心情：「X，早知道就絕對不讀餐飲科。」

    學餐飲，就像讀任何領域一樣，要對的人，對的學校、對的老師、對的教學方法。每當我想起志明的故事，我總是感到遺憾。當年，沒有及早幫他挑選最合適的學習領域，沒幫他找到最合適的學校，而在學校「搞砸了」他的學習，沒人警覺到這件事，沒人反應與動作。我們以為，一切事情，在他得到畢業證書之後，都會走上正軌。我們錯了。

《做自己的教育部長》。謝宇程著。五月底即將於天下文化出版。